2010年9月3日 星期五

最後的吸煙者

(寫於 2009年2月8日 14:31)

已經忘了是幾歲時第一次看到筒井康隆的「最後的吸煙者」,但我還記得是在中時的副刊,只是那時既沒注意篇名,又沒注意作者,最後還因為是分段連載就此失去了聯繫,但心中一直惦記著那個被逼著舉槍革命的吸煙者,最後下場如何?

那時的我還是不碰煙的,而且會在抽煙的人旁邊緊皺眉頭清咳兩聲以示我的不滿,結果幾年過去,我居然也入駐吸煙者的行列,人生變化實在很大,而圍繞在我身邊的人際網絡也是悄悄的變形蔓生,還記得第一次發現十人同桌的朋友聚餐中,其中過半數會抽煙讓我嚇了一大跳,到後來和朋友約必選可抽煙的泡沫紅茶店(當然也為了它便宜),不抽煙的人成為少數,但為了跟大多數的吸煙者鬼混,也只能忍受一下全身煙味的薰染而無怨言(應該還是有的)。

如同社會學者所說的畫界工作理論一樣,種族/類別/階級都在日常實作中不斷的選擇/被選擇而實踐,如同許多的吸煙者在歷史的源頭或許也為了依附某種形象/理念/思考後的情緒表現,而一腳跨入了“吸煙者“的行列,之後更將隨身攜帶許多標籤往下走,在自我的判斷和別人的眼光中不斷重新形塑自我。

對於不抽煙的人來說,抽煙這件事沒有上述這麼做作表面的浪漫理由,作為一個成年後才抽煙的人來說,也提不出什麼有力的反對理由,儘管對從來煙未成癮的我來說,當年在永康街頂樓小陽台上的第一根煙實在深具意義,在不到五坪的破爛套房打電腦寫明日報新聞台跟未曾謀面的網友邊哈啦邊抽煙也深具意義,而後來人生轉變搬離了那裡之後,抽不抽煙的選擇更是深具意義。

但是所有的個人意義,自然不敵人類整體的利益。與我人生中關係重組人群離散同步而來的,社會也跟著歐美的腳步高舉反煙的大旗,絕對的政治正確,但也突顯絕對價值觀的權宜性,道德觀的游移性。法律的制定已經預告抽煙有罪的時代即將來臨,比較起筒井康隆的時代,我們更在健康/環保的正面訴求之下顯得理虧軟弱,但筒井康隆所預言的現象已然來臨(憑空消失的吸煙室,不通風準備悶死有罪人的吸煙室),只是更加細緻不易發覺,放進真實社會中顯得荒謬的反煙作戰,現在將分段分區小規模操演,而戰場將出現在辦公室內,餐桌上,電梯裡,講電話中,走在人行道時;而未來是否將擴大至更寬廣的範圍,複製有如美麗新世界的境界,我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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