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解

放下過往，著眼未來。反省、回顧與暫停意味濃厚的這段日子，為全年做個盤點清算，藉以為下一站人生釐清路線脈絡。某親友的健康警訊，促發對宗教信仰、生命意義等心靈議題的關心。雖然工作火力不強，但遲遲未見起色的某事業瓶頸，年底將被瓦解。黑暗隧道盡頭傳來微光，已可看到終點。提防粗心失財失物。愛情載沈載浮。



這是瑪法達對於水瓶座在2010/12/23到2010/12/29這段期間運勢的預測，而我也是在那時聽到L早在上半年就因為生產時的併發過世的消息。

剛聽到這消息時驚訝多於哀傷，時間與距離會遲鈍人類某些本能反應，因為太長太久只是透過久久一次的blog更新，或是FB上的活動分享來維持妳和這個人的關係，於是等到真實迫近眼前時，妳反而覺得一切也太虛幻了。

我和告知我這消息的M說，怎麼會？L是我所認識的人裡面，最最虔誠的教徒了，妳知道嗎？她和她先生是在教會認識的，當初的緣份是在她先生車禍重傷時，善良的L隨著教眾一起在手術室外日夜禱告時所牽起來，後來她先生奇蹟似的復元，她們最後終於結為連理。妳又知道嗎？她一心一意想為神奉獻，為教會奉獻，當時她最大的人生心願就是到大陸傳教，為了實現這個美夢，她同樣日夜禱告，後來她和她先生用自費到了內地，她在非一級城市的美麗偏鄉過了心靈上最快樂的幾年，而生活上，她也在那裡有了她第一個小女兒，小女兒的名字很有巧思，寄托了她人生的最美的喜悅和希望。

這是她從大陸回來後告訴我的，然後我們就開始疏於聯絡，我們被人生的浪潮打散，對彼此的信仰與遵從規範無從置喙，也沒有適當的語言關心，但我一直記得，她所帶給我的一切，她對於神毫無保留的信任，對於信仰力量的全然信心，總是不時的從我記憶中跑出來，對照著我所有的無良無明，那差距隨著時間蜿蜒流逝，在我心中刻畫出不同的地貌。

她說，為什麼成為神的子民，是因為一句話。教會的弟兄姊妹問她，妳的人生目的是什麼？這句話驚醒了她，她說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生活不就是生活？目的什麼的都太形而上，不切實際。好吧我承認，後面那句話是我說的，L不會這樣說，她只是就此踏上實踐的道路，不因疑惑而終止，而我則是自豪的自問自答，分析，辯證，從來沒有實踐過什麼。

我知道L試過好幾次，想和我分享她所體驗過的衝擊，我參加過L教會的許多活動，聚餐，行動劇，二手市場，還有一次，我參加了教會姊妹們義賣的繪畫課程，當時的我頗樂在其中，課程結束不再繼續讓我相當失落。只是我從來沒有真正進入過L的世界，我是個抱持著懷疑論的旁觀者，冷眼旁觀。但時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回望的眼光已然不同，我還是懷疑，但渴望著相信。

只是，任何事，任何事，包括工作，包括談戀愛，包括婚姻，包括家人相處，所有的領域L都緊緊遵守著神的教誨，那為什麼，神要作這種安排，讓她留下她的女兒，新生的兒子，還有飽受變故打擊的先生，獨自一人，孤伶伶的離開。

我猜想，如果我還有機會，和L像過去一樣面對面的聊天，如果我真的開口問了這個問題，L應該也會聳聳肩跟我說，我不知道，但神的安排有其道理。

我也只能這樣猜想，而不願意讓我的感情與遺憾氾濫，讓這樣一個可以美麗的故事，被死亡帶向幽暗的深谷。


然後，我看到瑪法達的下一句：遲遲未見起色的某事業瓶頸，年底將被瓦解。我又開始猜想，神對我有什麼計畫？在我即將進病房開刀揭曉謎底的日子，在大部份的人都在歡欣鼓舞趕赴跨年盛宴，連空氣都佈滿了熱烈躁動分子的時候，許許多多的人生新局與奇異消息開始散佈流傳，幻化成無限想像的此刻，我不知道到底什麼事情會瓦解，或是，靠我自己可以瓦解些什麼。